聯合報社論／比貪婪吃相更難看的，是政府酬庸包庇 !

       (2020-07-10 01:25 聯合報 / 聯合報社論)

    國民黨黨團爆料，唐榮公司總經理張仲傑涉嫌將企業制服、旅遊、採購皆交由妻兒之公司承攬，他本人對經手之採購案也涉嫌收取回扣。爆料並稱，經濟部早經調查認定唐榮確有相關缺失，卻遲未處理，更將調查報告列為「密件」，分明是包庇。由於張仲傑是總統府秘書長蘇嘉全之外甥，消息一出，張仲傑立即請辭，以免戰火延燒。

    這個事件，可分兩個層次觀察。第一個層次，是張仲傑資格與能力的問題，他為何能坐上總經理職位？他為何敢將唐榮當成家族發包企業來經營，卻不受任何監督，甚至屢獲經濟部長官包庇？第二個層次，是經濟部的監督治理問題，為何放縱張仲傑為所欲為，甚至在其失序行為遭揭發後，都還以為能用「經濟布」包住這把火？

    先談張仲傑的適任性問題。張仲傑在唐榮服務卅六年，從基層技術員做起，算是唐榮老員工。然而，在前卅多年，張仲傑主要擔任的是工會幹部和理事長；直到蔡英文執政後，他在兩年內搖身變成勞工董事、副總經理、再升總經理，如坐雲霄飛車。這樣的三級跳，若說與他身為立法院長「外甥」的身分無關，台灣民眾大概都不會相信。

    張仲傑因為「皇親國戚」血緣遭破格提拔，固然可議，但他若對公司經營盡心盡力，表現卓絕，外界恐怕也難以置喙。但張仲傑卻屢遭檢舉，包括員工制服外包給妻子的服飾公司承做、員工旅遊交給次子的旅行社承攬、公司的物資採購則由長子的公司得標。凡此種種，毫不避諱地將一家上市櫃公司當成家族附隨事業通吃，且坐領四百萬年薪，股東當然火冒三丈。也難怪，他自去年起即屢遭檢舉。

    如果唐榮是一家純民營公司也就算了，但公股在該公司占三成三的比重，其董事長、總經理職務都須由經濟部同意派任。張仲傑在二○一八年三月由董事長陳明漢拔擢為副總經理，但不到半年，陳明漢和總經理陳億和雙雙因公司業績欠佳請辭，立刻由張仲傑代理總經理；兩個月後，經濟部便公告他正式接掌總經理。如此一步登天，若不是有個好舅舅，光憑努力或運氣，可能嗎？更可議的是，兩年來唐榮董事長始終懸缺，一直由國營會副主委吳豐盛兼代；也因此，缺乏公司治理專業及倫理的張仲傑，才有機會在那裡上下其手。

    但比起張仲傑一家的吃相難看，經濟部的包庇、酬庸、推諉，則更令人瞠目結舌。事實上，去年十月立委曾銘宗、孔文吉即曾就「酬庸肥貓」的問題提出質詢，點名張仲傑；更有匿名者在去年八月即向經濟部檢舉，指控張仲傑涉及收取回扣。但一年過去，經濟部並未作出任何處分，亦未對人事進行調整，卻將已完成的報告列為「密件」。對此，經濟部的說法曖昧：一則推稱唐榮公司已經「民營化」，基於公司治理，政府不能直接插手干預；二則說採購案確有違失，但「公司內規沒有懲處方式」，因此要先修訂公司內規才行。這些說詞，都避重就輕，一路推諉。

    對此，當時的經濟部長、現任副閣揆沈榮津解釋說：此案「查無不法，只是觀感欠佳」。這樣的說法，完全在模糊是非。唐榮雖民營化，卻是公股占了三成以上的公司，才會高層人事皆由經濟部派任。現在公司治理出了問題，經濟部既不調整人事、亦不警告管理階層，這是要任憑公司治理崩壞嗎？若換作別人在此職位，能獲得這般「禮遇」嗎？何況，如果查無不法，卻將調查案列為密件處理，這又是何道理？

    民進黨將公營事業人事拿來酬庸，早已不是新聞。但像唐榮公司這樣，業務被張仲傑大膽拿來分發給妻兒包攬，則是大膽厚顏無底線。更可怕的，則是經濟部一路酬庸包庇綠營皇親國戚，對啃噬國家利益的行徑，竟完全無動於衷。